韩国古装电影兹山鱼谱 薛景求与卞约汉忘年之交

今年第57届韩国百想电影类的大赏得主是《兹山鱼谱》的李濬益,影片黑白色调,但不会让人觉得刻意,整个观赏过程中,…

今年第57届韩国百想电影类的大赏得主是《兹山鱼谱》的李濬益,影片黑白色调,但不会让人觉得刻意,整个观赏过程中,至少我没有产生过这片为何没颜色的困惑……

这就好比,一部特效比例非常高的电影,但全片看下来,观众很少会注意到特效的存在,这种被“忽视”,反倒是一种褒扬。

《兹山鱼谱》真的是讲一本鱼谱的故事,不是关于美食,也不是跟武术剑谱有关,就是老老实实记述各种鱼类及海洋生物的书,那这样的题材,还是黑白片,有什么魅力既能得奖,票房还非常不错呢?

当然是因为刻画了有关这本鱼谱的两个男主角,一位是贬官,另一个是贱民,贬与贱这二字,看字形就很有缘。

犯官丁若铨由第一次演古装的薛景求出演,之所以被流放到黑山岛,是因为辛酉迫害,就是纯祖即位,相当于满清的嘉庆与道光年间,大妃金氏垂帘,在朝鲜全国范围内发起的肃清天主教的行动。

而这位少不更事的纯祖,便是正祖李祘的次子,再往上倒,正祖的父亲就是李愃,也就是《思悼》里那位被活活饿死的世子,而《思悼》的导演,恰好也是李濬益。

看来皇室和电影圈一样,很小,稍微列举一下,就会发现大家都是远亲近邻,故友新知。

而《兹山鱼谱》中另一位男主角很年轻,是当地的一位渔夫兼自学“书生”张昌大,由卞约汉饰演。

这样的双雄忘年交故事,听上去也没多少新鲜,无非一位是戴罪之身,但内心还是很骄傲,而另一个虽然身处化外之地,但志向高远,这种故事编得乐观点,那就是老少两位男角互为知己,相辅相成,在天时地利人和,一样都没有的前提下,还能做出一番功绩来;

悲观一点的呢,便是年轻这一位,虽然才智超群,但抵不住红尘中的诱惑,于是最终还是把老前辈的话当成耳旁风,走上了岔路,甚至是不归路……再加上有宗教迫害的元素,不免会让人想起根据远藤周作的同名小说改编,马丁斯科塞斯导演的《沉默》。

而另一方面,这也不是李濬益导演第一回拍黑白片,之前2016年的《东柱》也是没有色彩的,甚至黑白得更加彻底,是讲黑暗的日据时代,两位青年,一位是诗人,另一位是独立运动家,共同用诗意,还有勇气和日本殖民者进行斗争的故事。

不过,虽然《东柱》也获得了百想的电影类大赏,双男主的设置,更跟《兹山鱼谱》类似,但如果要说到导演风格,以及思想内涵层面,李濬益以往作品中,更应该拿出来和《兹》放一起对比的,还要数《朴烈》。

讲的还是独立运动家的故事,但相对于《东柱》那样的苦大仇深,《朴烈》和他的亲密战友金子文子(请不要误会,金子文子是一个女名,而不是俩人,因为她父母是私奔的,一直没登记结婚,于是她成了无籍者,又被朝鲜的姑母收为养女,后来才回到日本),男女主角都是无政府主义者,还很坚定。

于是跟日本政府间的斗智斗勇,更多的是戏弄与张扬,从而产生一种此类题材少有的喜剧腔调。

而《兹山鱼谱》虽然说不上有多喜剧,多张扬,但也不会太过渲染人世间的艰辛与痛苦。

而丁若铨这个角色,也很容易让中国观众联想到苏东坡来,一个虽然屡遭贬谪,但从未怨天尤人,更不曾失去对于人生的热爱与希望,可以说是“生活家”的鼻祖。

也就是说,虽然《兹山鱼谱》中有政治,有宗教,还有《鱼谱》,以及人生理想与态度,但导演李濬益并没有为了服务于戏剧冲突,加重选择本身的压力,反过来,也没有为了突出人生重要关口的抉择,而加重戏剧冲突。

而影片看似散淡与“乐天”的背后,更多还是基于古代朝鲜特殊的国情……

远藤周作的小说,及斯科塞斯的电影《沉默》,是讲德川幕府禁教令下,欧洲耶稣会的教士被迫无奈,公开弃教,但内心最深处依然在“抗争”的故事。

不管是电影,还是小说,都比较收敛,而对弃教这事儿,除了一些血腥手段之外,大抵是有点走过场的感觉,因为只需要你在圣像上踏上一脚,就算“礼成”。

当然日本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的,对于重要的弃教者,还会严加监视,防止信仰“反弹”。

《兹山鱼谱》的开场也是禁教,主要针对的是朝鲜本国的信徒,没有正面表现欧洲的教士,丁家三兄弟,一个被处死,两个被流放。

而身为老大的丁若铨,在历史上名声并不及被流放到另一处的弟弟响亮,他也远说不上是一个坚定的宗教信仰者,而是很朝三暮四。有点像《沉默》里那个吉次郎,弃教完全不在话下,就跟晨练一般,都不用过脑子。

但如果你仅仅把这一角色看成是一个卑鄙小人的话,那就太小瞧远藤和马丁先生了,因为吉次郎弃教后,并没有一走了之,或者简单的成为爪牙鹰犬,而是又回到神父身边,要求忏悔,甚至当这位神父自己都已经弃教了,他还是这么做。

这其中蕴含着的矛盾本身,反而是这个配角内心力量的反映。

而丁若铨虽然也不太虔诚,命运又很坎坷,但在《兹山鱼谱》中,他至少有一点是幸运的。

除了开头之外,他不需要再面对宗教的取舍,他自己和黑山岛上的渔民似乎都不关心他信什么,除了另一位年少气盛的主角张昌大,觉得丁老师是邪教中人,不能跟他学习,以免乱了心性,走上邪路。

好在若铨兄不是文武双全,不然这个正派与邪教的故事,导演的掌控力再强,也很容易向黑白武侠大片的套路里滑去。

丁老师不是老学究,很会读书,更会生活,他很快就跟岛上的居民打成一片,后来更和“房东太太”结了婚,后者长得虽然有点“原住民”,但胜在善良与勤劳。

他的乐天与豁达,非常容易让人想起我国的著名文人与官僚苏轼苏东坡。

苏老师也常被流放,而且一次比一次流得远,而他虽然没有编过《鱼谱》,但至少在食谱上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,东坡肉和烤羊脊骨这两样,不但是佳肴,更是佳话。

丁老师对于程朱理学,以及天主教这两样都不是很感冒,在我看来,也是因为都是外来“信仰”,而不是朝鲜土特产。

而他在学过之后,反对盲目信仰,而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,当然也就跟不要死读书,尽信书不如无书是一样的道理。

而我国的苏老师呢,他虽然在自己的那个时代里,不需要在信仰中做选择,却需要在政策上做取舍,那就是变法,虽然他跟王安石是有私交的,但一开始是不支持变法的,不过可贵之处在于,即便如此,他跟王安石也没有交恶,只把这看成是君子之争。

而到后期,王安石倒台后,变法被撤除时,苏老师又跳出来反对司马光,因为他深入民间后,发现新法是有利于百姓的,之前只是具体操作不当,也所用非人而已……

从这一点上,粗看苏东师和丁老师一样,首鼠两端,没有立场,但实际上,这二人就是不想轻易的站队,不为一时的对错正邪所惑,只想提取其中的精髓,而不是全盘接受。

 

至于《兹山鱼谱》中另一位男角张昌大,他虽然因为种种缘故成了贱民出身,一心想靠读书翻身,这份执着有时是好事,但更多时候会冲昏头脑,演变成一个不折手段的精致利己主义者。

而李濬益导演对于这一角色的处理,本质上和对丁若铨是一个路数,就是既不陈腐,也不激进。
他没有一直碍于丁老师是“邪教中人”,两人很快成了“忘年交”,教学相长,不过张昌大也没有就此五体投地,成了丁老师死心踏地的弟子。

而另一方面,他更没有成为劣徒,做官后狼狈为奸,鱼肉百姓,需要丁老师出来清理门户,而是平衡于这两个极端之间,毕竟纸上读来终觉浅,不管是良策还是教训,都要自己亲身体会才行。

于是这更像个佛家道家的故事,张昌大离开黑山岛和丁老师,去外面的花花世界闯荡了一番,直到发现这个官僚系统不是自己能够改变的,于是他还是回到了岛上,只可惜那时丁老师已经离开了这个让他既爱且恨的世界……

李濬益导演之前的作品很多,既有据说改变韩国法律的社会题材作品《素媛》,也有大制作高票房的古装异色之作《王的男人》,更有像《兹山鱼谱》这样精致的“小品”类电影,而他的另一部历史人物代表作《朴烈》更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。

提到与日本人抗争的题材,要不就是战争打仗,要么就是特工暗杀,还因为会有动作戏,于是变成抗日神剧的可能性很大。

而《朴烈》里几乎都是在耍嘴皮子,还是在日本本土的审讯室,监狱以及法庭上。这其中的一些元素,没准会让人联想起陈独秀早年被关押过程中的抗争故事。

这回的主角不是双雄,而是一对末路鸳鸯,文子的性情比起朴烈来,是有过之而无不及,生动的诠释了何为“无政府主义者”,而不只是字面上的:无政府主义的基本立场是反对包括政府在内的一切统治和权威,提倡个体之间的自助关系,关注个体的自由和平等;其政治诉求是消除政府以及社会上或经济上的任何独裁统治关系。

对大多数无政府主义者而言,“无政府”一词并不代表混乱、虚无、或道德沦丧的状态,而是一种由自由的个体自愿结合,以建立互助、自治、反独裁主义的和谐社会。

这一对“无法无天”的男女,本来是打算制造炸弹刺杀皇太子的,但因为苏联赞助的资金被贪没了,于是炸弹成了空想,只剩下看似无用的诗歌和杂志。

而这时适逢日本大地震,政府为了转移社会焦点,诬蔑朝鲜人在水里下毒,于是像朴烈这样的就成了众矢之的。

但他显然不会韬光养晦,而是深入虎穴,干脆自己进了警察局……文子也不含糊,很快跟着一起去自首,丝毫不让须眉。

日本政府希望借此机会更加煽动国民对于朝鲜人的仇恨,而朴烈与文子,则要与之周旋,拆穿政府的阴谋,也唤起朝鲜国内各界的觉醒!

这样的简介,初听上去,应该是像《悬崖之上》那样的心机与酷刑,但《朴烈》不是这样的。

它更像是一部喜剧,只是不会太过疯狂,也没有在嘴皮和头脑方面滑入抗日神剧的深渊。

我不由会想,要是《兹山鱼谱》里的丁若铨和张昌大这两位老师,晚生个一百来年,长在日据时代,那除了考察海洋生态和读书考试之外,是否有可能也会成为和朴烈文子,还有早年的巴金先生那样的无政府主义者?

关于作者: baoli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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