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胆屠龙男主由醉鬼又重新变回警员 与同性恋的隐喻心理

1959年拍摄的《赤胆屠龙》最主要的中心人物是一个酒鬼Dude，他和小镇警长之间的“离去-回归”模式，不仅贯穿了故事的始终，而且引发了意味深长的同性恋隐喻心理。

Dude由醉鬼又重新变回警员，并在拘捕当地小镇的地头蛇Burdette的过程中立功。这些跌宕起伏的中心情节都不是重点，他的醉鬼身份的焦虑和转变，才电影的真正主题。

人们用一个西班牙语词汇“酒鬼”（Borracho）来称呼他，带着浓重的道德审判色彩。但是警长钱斯（John T Chance）始终都无怨无悔地等带着他的回归。用瘸腿警员Stumpy的话来说，钱斯一直都保留着Dude的警装，并赎回Dude卖掉换酒的手枪和枪套，经常上油擦拭。

电影一开始就表达了Dude终于想结束屈辱的酒鬼生活的情节，并和警长钱斯一起逮捕了作恶多端的Joe Burdette。两个男人之间的情谊尽管继续，同时却在小镇陷入了人单势孤的境地。几乎一夜之间，在他们逮捕了Joe Burdette这个当地的地头蛇之后，围绕在他们身边几乎都是敌人，而且他们也不能确定谁会突然间想杀掉他们。整个小镇也笼罩在了强烈的疑虑之下。多么有同性恋的隐喻色彩，尤其是钱斯和Dude一起晚上上街巡逻，Dude戏称要牵着钱斯的手的时候。

美国著名的导演霍华德·霍克斯的电影，最擅长表现的就是男性之间的“同性情谊”，在“同性情谊”还不能被公开翻译成同性恋的时代，他的电影对同性情谊的表达远没有那么纯洁和无辜。霍华德·霍克斯不仅对同性恋很了解，而且他在1938年执导的《育婴奇谭》就被看做是上个世纪30年代最成功的神经喜剧之一。就在这部电影中，第一次把“gay”用作“同性恋”的电影。

在电影的某段场景中，加利·格兰特被凯瑟琳·赫本劫持为人质，凯瑟琳·赫本把他所有的衣服都送到了洗衣店，她找了一件女人的衣服为他蔽体。后来，加利·格兰特穿着女人的服装去为来访者开门。面对对方惊讶的表情，他连忙解释说：“没什么好奇怪的，我只是突然之间变成了gay(同性恋)。”著名的同性恋纪录片《电影中的同性恋》单独剪辑出了这一段镜头，以标注电影在同性恋电影史上的意义。

霍华德·霍克斯导演的电影《育婴奇谭》（Bring Up Baby, 1938）

无独有偶的是，霍华德·霍克斯1948年的电影代表作《红河》中，两个英俊男孩（左为蒙哥马利·克里夫特）第一次见面，就互相比枪，情节大有深意。这一段好gay啊，“让我摸摸你的枪”、“你要不要摸摸我的”什么的。他俩对视眼神也是蛮gay，跟调情一样。用精神分析理论来解释，这段他俩根本是在作爱。

霍华德·霍克斯的电影《红河》（Red River, 1948），图右是好莱坞同性恋偶像蒙哥马利·克里夫特。

回到《赤胆屠龙》中的酒鬼Dude和警长钱斯。他们之间的旧爱复萌的戏码在一家酒馆中寻找凶手的过程中，达到一个小高潮。他们进到敌对阵营的小酒馆，需要揪出被小酒馆群体掩护的杀人凶手。正义性，并不是最主要的考量。而是在一群急于耻笑他们的人群之中，Dude如何保住自己的体面，并不让信任他的警长钱斯丢脸。这就像是《天堂尽许》（All That Heaven Allows）中中产阶级Cary带着她的下层情人Ron去赴乡村中产阶级俱乐部的舞会的情景。明知所有人都等着看他们二人的热闹，能不能经受住考验，就看他们的表现了。回到《赤胆屠龙》，Dude以机智而聪慧的表现，顺利开枪杀死凶手，并赢得了尊严。Dude并没有辜负钱斯的宠爱。相对于《天堂尽许》中的写实，《赤胆屠龙》有着不动声色的浪漫。整部电影都优雅，机智而饱含趣味性。一个永远负责前门，一个永远负责后门的两个固定角色，在经历了这样一番机智的寻凶破案，成功转换了角色。钱斯说，没准以后我可以让你负责前门了。

Dude曾经爱上了一个姑娘，那个姑娘让他伤透了心，于是他重新回到了钱斯的身边。我们当然知道，《赤胆屠龙》首先讲述的是一个异性恋的故事。可哪个故事不是异性恋的故事呢？它们平凡而庸常。钱斯在这里也爱上了一个叫Feather的姑娘，就像《虎豹小霸王》中布奇与搭档太阳舞小子之间也有个可有可无的姑娘一样。

Dude的酒瘾是一道情感伤疤，其本质是嫉妒，嫉妒就是爱情的表征。电影对于表达Dude对抗酒瘾的挣扎，始终有条不紊地紧扣Dude和钱斯的情感脉络。像Dude辞职的情节，很难讲是因为自己，还是因为钱斯。但是Dude的心理却充满了同性恋隐喻。Dude在站岗期间，不提防中被敌方缴获，这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不自信。他的被缴获，让钱斯差一点就陷入了真正的麻烦，幸亏有小帅哥科罗拉多的介入，才挽救了危机。Dude被及时搭救。Dude受不了了，他说他要辞职，于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职位被一个更加年轻帅气的科罗拉多顶替。这时候由敌营吹响的死亡音乐，清晰传到了Dude的耳边。这让Dude镇定了情绪，不管这是否意味着Dude与钱斯之间的生死之交的同性恋隐喻，但是威胁性的死亡音乐，就像让爱情触底的现实，就只剩下了生发的可能。

四个男人准备一起在警局过夜，看守罪犯，等待几天后审讯官的到来。霍华德·霍克斯的很多电影都会有演唱，男人们在一起那么情谊绵绵，那么快乐无限。

钱斯（左）

Feather（左）和科罗拉多（右）

Stumpy，Dude和科罗拉多

钱斯欣赏着Feather给Dude剃须，真的说不清是在欣赏男方还是女方。

敌对阵营终于抓走了Dude，想换取被钱斯扣押在警局的Burdette。如此紧张的情节似乎就是专门为了考验Dude与钱斯之间的情谊的。这时候Dude似乎甘愿被抓，而钱斯也对于Dude的势在必得，充满信心。电影给两个男人之间的同性情谊，注入了微妙而暧昧的心理暗示。

“Dude ought to have a chance.”……在是否该用匪首交换副警长的争论中，扮演钱斯（Chance）的约翰·韦恩撂下了这句台词。有趣的是，他在片中角色名字就是钱斯（Chance），而Dude却是约翰·韦恩通常在其他电影中常用名。约翰·韦恩是美国西部牛仔的美学代表。接下来很快时尚便宣判了他的死刑。这无疑也映照了《赤胆屠龙》的美学意义。除了微妙隐喻心理和浮夸的美学感知，《赤胆屠龙》似乎在其它方面并无野心。

相信霍华德·霍克斯在电影中用生死表达出来的同性情谊，不只是说说而已。钱斯和Dude之间的情谊也历久弥新。1959年，离霍华德·霍克斯被时代抛弃已经不剩几年了，法国《电影手册》选出的电影史上最美的百部电影，《赤胆屠龙》作为仅有的三部西部片之一，位列其中。戈达尔评论说，“这是一部具有非凡心理洞察力和美学感知的伟大作品，但是霍华德· 霍克斯在影片中却使得观众在观看时像看其他西部片一样，并没有受到影片中心理因素的影响。由于他能成功地运用一种陈旧的类型来表达他自己的思想，因此霍华德· 霍克斯比其他的导演更伟大。”

电影选择了一个荒废的美国西部小镇，讲述有血有肉、有理有节的西部牛仔故事。这哪里是西部牛仔故事呢？分明是一个同性恋的爱情故事。